文/龙宽
搬到公寓后不久我们在附近又发现了一幢没人住的三层房子,我和斯考特都忍不住想把它占领下来,因为我们住的公寓相比他原来的Squat简直是太小了,我每天要练琴,斯考特却有不停放音乐的习惯,在一个房间里呆着十分不方便。
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周围邻居都在熟睡的时候,斯考特拿着锤子和螺丝刀独自去把空房子门上的锁卸了下来。第二天一早,我拎着工具箱跟着他去换新锁,只要锁换了,我们就能暂时成为这所房子的合法居民了。斯考特一到那儿就开始敲敲打打,我在楼上楼下到处转悠,计划着哪间可以用来做工作室,睡房要刷成什么颜色。
听见外面有警车呼啸的声音,在伦敦我对这类声音早已听得司空见惯,还走到门口跟斯考特开玩笑说:“快跑!有人来抓咱们了!”
眼看把螺丝拧上就要大功告成了,突然我们同时意识到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,最终停在了门口。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,几个警察已经拿着电棍闯了进来,指着我和斯考特喊道:“放下手里的东西!出去!”
我们乖乖地走了出去,斯考特嘴里小声说着“哦,我的上帝”。一脸无奈的表情。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个电子记事本模样的东西,问我们的姓名和地址,斯考特想也不想随口就编出了假名,我干脆一声不吭,假装听不懂英语。斯考特对警察说,“她是日本人”,帮我也编了个假名字。警察拿出步话机在跟什么人核对,我怕露出马脚,赶快跟斯考特使眼色,叫他在旁边说话打岔。结果谁也没发现我们给的地址和姓名都对不上号。
“你们的动静也太大了,是邻居打电话报的案。”警察对斯考特说。
“这些人就是嫉妒,凭什么他们不交房租能住我们就不能白住,所以才给你们打电话叫我们住不成。可是你看,这种房子空着可多惜呀,有那么多人无家可归,干吗不让人住呢?”
“唉,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破坏,搬走的时候满墙涂得乱七八糟,厕所也不冲,玻璃都砸了,政府还要再花钱修,还能再让你们住吗?”
“那都是意大利西班牙人干的事,那帮害群之马,把我们的名声都给搞坏了,还以为自己干的事很酷。不是所有住Squat的人都是这样,如果你去过我以前的Squat就会知道,我把它当成自己家一样收拾得很干净,走的时候还打扫一下,好让后面的人住着舒服……”
警察站在街上跟斯考特闲聊,气氛相当轻松,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可笑。过了一会儿他叫的修锁匠到了,他对我们和气地笑笑,说“别再来这儿撬锁了!”就上车走了。
我和斯考特又在路边坐了一会儿,然后散着步回家了。后来几次和警察接触,我总觉得英国警察可能是全世界最和善的,没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。
过了一个月我们再经过那所房子的时候听见楼上传出了音乐声,但是一层的窗户挂着一幅破破烂烂的窗帘,不像普通家庭的模样。这所房子终于还是被占领了。(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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